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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9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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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99 章節

衣上殷紅斑斑,獵獵當風。

雪狐女心頭一熱,臉露笑容,暗道:“他終於肯看我一眼了!他臉上還帶著笑!是不是因為他太過冰冷,所以看起來他的笑也像冷笑呢?不對,他就是冷笑,對我冷笑。”對這個單戀的男子,她仍是充滿了溫馨和思念,昔日癡情,不因歲月的消逝而有絲毫減退。

“滾開!”樊拓斂去淡淡的冷笑,失態的大叫道:“你這不要臉的狐貍!我不想看見你!若不是因為你,我何至於被這只狐貍折磨這麽多年?”語氣狠厲無情。他與靈狐共體多年,自然清楚其心事。那靈狐一直暗戀雪狐女,只是自己修為不夠,未能修成人形,火狐女本就憎恨樊拓,便出了個主意,讓他附體到雪狐女愛慕的樊拓身上,軀體、美人一舉兩得,不料竟弄成進退兩難的尷尬處境。十多年來,出於嫉妒和憎恨,那靈狐終日在樊拓耳邊謾罵挖苦,極盡尖酸刻薄之能事。這種無止境的折磨,非言語所能形容。樊拓也因此脾氣變得更加暴戾而怪僻,是以加倍恨透了兩只狐貍。

雪狐女自然知道這件事,忍不住珠淚滾滾而下,黯然道:“都是我的錯!原來我給你增添了這麽多的困擾。”她傷心欲絕,滿腔悲忿,暗道:“這都怪姐姐,她分明知道,我愛的是他的心,而不是他的一張臉。姐姐恨他,恨他把冰玉的事告訴李元烈,恨他迷住了我的心魂,一心想讓我忘記他。她難道不知道,我傾情於他,這是上天的劫數、三生的冤孽,改變不了的!”只感覺千般委曲,萬般哀怨,一齊湧上心頭,嘴裏噴出一口鮮血來。

望著樊拓無動於衷的神情,她勉強露出一個淒涼的微笑,忍住淚水,道:“單連,你離開他,好不好?只要你離開他,我就陪在你身邊,永遠不離開你!”

靈狐單連夢寐以求與雪狐女在一起,可此時聽她說出這番話,卻淒然嘆道:“雪兒啊雪兒,為了他,你做什麽都可以,是不是?”他見樊拓冷言冷語,激得雪狐女吐血,早已惱怒異常,萬想不到雪狐女命在垂危,竟然還是不能忘情於冷心冷面的樊拓,不禁心傷神斷,痛苦難言。

雪狐女柔聲道:“不,我愛慕的人是你,我想永遠跟你在一起。你快離開他的身體吧!”

單連道:“你口口聲聲說想跟我在一起,可你難道不知道我離開他的身體會怎麽樣嗎?”

雪狐女笑道:“會和我幸福的在一起呀!我發誓,哪怕到了黃泉,我都不會離開你!”陽光靜靜地直射到了她身上,照射得她原本就蒼白的皮膚似乎要閃出水晶般透明的光來。

單連見她已命在旦夕,心中大慟,嘆道:“也罷,今生今世,只要能和你擁抱一次,我就心滿意足了。你不必傷心,他這般對你,全是因為我的緣故。這麽多年,我又何嘗不想做一次自己?今日就做個了結吧!”

單連的魂魄化成一道輕煙從樊拓身體中蕩悠悠地飄出。就在他離開樊拓身體進入一個倒地身亡的兵士的那一瞬間,樊拓右手猛力一揮,白霜劍透過那兵士上衣,刺穿胸膛,鮮血沿劍鋒汩汩而出。淩厲的劍氣穿透肉身,同時重傷了原本就虛弱不堪的雪狐女。

知禮和無拘見此劇變,不禁悚然動容。

樊拓冷笑道:“你們這對狐貍,生雖不能共白首,但死後能同葬一穴,總也算一個美事……”他是那樣的刻骨痛恨,早就做好了準備殺死這個折磨他多年的狐妖,出手連一瞬都沒有停留。

“我終於抱到你了。”單連低頭看胸前鮮血透衣,又望了望雪狐女,在她淡紅的嘴唇上輕輕吻了一下,舌尖上嘗著她唇邊鮮血的鹹味,臉上情意湧動,含笑閉上雙眼。

橫臥在地的雪狐女已是奄奄一息,靜靜地躺著,神態十分安靜,嘴角甚至還帶著淡淡的微笑,毫無死亡前的驚怖之色,凝視著樊拓。

“你可以不恨我了嗎?”雪狐女對樊拓淒然一笑,艷媚絕倫,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。

樊拓向來冷傲絕情,但聽了雪狐女這句話,見到她這等神情,不禁心中一動。

“你可以不恨我了嗎?”他多麽想問心中的那個人一句。但他有資格去問嗎?

霎那間,他幾乎想要救她性命,臉上浮現出一種說不清悲哀、感慨,還是茫然的神情。可就在這時,他體內真氣岔亂,忽然哇地吐出一口血來,白衣上殷紅一片。連番惡鬥,他也幾乎消耗殆盡。

“爹!”無拘不禁驚叫起來,眼裏又是惶急又是驚懼,想上前去給他療傷,可懷中清心的狀況也是令人擔憂。

“你剛才想救我!”雪狐女驚喜交集,眼中忽然發出光彩,柔聲道:“不需要了,已經足夠了。”眼中淚水一顆接一顆地滾落,滴入泥土之中。當看到他凝視著自己,帶著一絲似有似無的溫柔,她便覺得死也無憾了。這數百年以來的修行,看透了生死、輪回,究竟是為了什麽?為何放蕩慣了的心,會在這淡得幾乎感覺不到的溫柔中,感到無比的痛楚?為了他,耗盡功力和生命之後,會變得怎樣?她已經連想也不願去想。

“我知道你從一開始就恨我,恨我和姐姐在你的同門面前誣陷你和我們有染,害你身敗名裂。其實,那時候我心裏只有一個念頭——要是說的都是真的該有多好。單連一直纏著你,一定讓你吃了不少苦頭。我真的是很自私,本來早就該叫他走開的。我總想著,哪怕你恨我、恨到入骨也好,只要能在你的腦海裏出現,我就感到滿心歡喜。”她的聲音從所未有過的輕柔而纏綿。

這番話說得深情無限,樊拓雖仍是怔然不語,眼光卻是柔和溫潤了許多。

雪狐女臉上露出了微笑,仿佛獲得了神奇的力量,冉冉站起,輕紗般的白衣迎風飄舞,有如籠罩在雲裏霧裏的仙子,緩緩向他走來。

樊拓不敢相信,望著她嬌柔無限地倒在他的懷中,笑盈盈地摟住他的脖子。他不可思議地望著她,她嫣然微笑,臉上光彩橫溢,眼看生命正在迅速流逝,卻笑得那樣燦爛、那樣甜美。他從來就沒正眼看過她,這還是第一次註意到她是這般美麗,如潔梅綻雪、素菊披霜。那溫暖柔軟的肢體竟使他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。他一動不動,任憑她緊緊摟抱,把櫻唇向他唇邊湊去。

只覺一個滑軟香甜之物溫柔地探入,將一顆冰涼圓潤之物送入他的口中。雪狐女竟吐出內丹,打入他體內。這修煉數百年所練成的內丹,是她的所有精魄。如果死了,內丹所含的真元還可以投胎轉世,重新修煉,而現在給了他,等於自廢數百年道行,來換得他十年的壽命而已。

知禮和無拘瞪目而視,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這狠毒狡猾的妖女,竟然不顧樊拓狠心絕情地痛下殺手,心甘情願為他獻出自己的一切!

樊拓憔悴蒼白的臉色,瞬間便充盈紅潤。望著雪狐女緩緩閉眼,身子癱軟,再沒呼出的氣,他忽然仰天狂笑起來,仿佛在自嘲一般,說不出的哀傷。

殘陽半懸,餘輝似火,靜靜地映在他冰冷的臉上。沈郁冷峻的面容中,一雙望向遠方的眼睛,顯得格外深邃幽寂。

感覺到傷口開始作痛,知禮呻吟了一聲,捂住肩頭,緩緩坐到地上。無拘憐愛地望了她一眼,皺起了眉,依然把真氣輸入妹妹的體內。

清心微微睜開眼,掙紮著從兄長的懷中爬起,她看到黯淡的夕陽下,一個有如雕像般靜靜佇立著的身影。

光影交替,樊拓的面容時隱時現,臉上神情空茫落寞,仿佛在凝神沈思。

清心低喚了聲:“爹!”卻半天不聞動靜,詫異地擡頭,不由大吃一驚。只見父親鬢邊的頭發便白了一半,如染霜雪,如凝冰晶。面容憔悴,兩眼無神,一副惘然若失的模樣,整個人如同冰封泥塑,連眼皮都不曾動一下。

一陣風吹過,他花白的亂發飛舞飄揚。

“爹!”無拘驚叫起來,怔怔地望著父親,臉容急劇變幻。

知禮驚恐地望著眼前的這個人,心情覆雜至極。明知此人做的某些事難以理喻,卻忍不住心生無限的同情。

“爹!”清心慌了,踉踉蹌蹌跑上前,擡起蒼白纖細的手臂,抱著父親喊道:“爹爹,你是怎麽啦?”

樊拓每日憂心忡忡,滿腹愁怨,最能傷身損顏,本來兩鬢早該花白,但由於狐妖使用了奇術,為他維持年輕的容顏,是以一直沒有變老。此時失去了狐妖的真氣,他便顯出蒼老的形貌來。

許久,他終於有了知覺,擡頭望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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